从艺术信仰到本体论人类学的在世存在人类学学

邢海燕(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以下简称邢)：曲老师，听说您是在美国读完人类学博士回到国内工作的，能否简单地介绍一下您的求学经历?您当初为什么选择了人类学作为您博士的专业?

曲枫(聊城大学教授，以下简称曲)：我是吉林大学考古专业20世纪80年代的毕业生。2003年我来到荷兰莱顿大学读考古学硕士，2009年又到美国阿拉斯加大学人类学系读博士。

为什么选择人类学作为博士的专业? 实际上这个问题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考古学在美国就是在人类学系，即使我不涉及文化人类学，最后拿的文凭也是人类学的博士，因为没有考古学的博士。第二个层次，文化人类学确实是我博士研究中的主要内容。实际上，在阿拉斯加学习的时候，我的研究内容一半是考古学，另一半就是文化人类学。我的第一导师是文化人类学教授，不是考古学教授。我的第二导师才是考古学教授。因此，我的研究结合了文化人类学和考古学两方面的体系。你问的问题还是很关键的。当时与我同时读博士的人中，有的专门做文化人类学，经常到印第安人或是爱斯基摩人的地方做田野调查，再回到案头研究人类学理论。也有的人专门搞田野考古及考古学理论。我读博士的那个阶段，我好像是我们系里唯一一个把两方面结合在一起做研究的。为什么这么做，与我的硕士研究方向有关。我硕士研究做的是萨满教考古学。我在本科读书的时候，本能地喜欢上了考古发现的艺术品，例如史前陶器纹饰、雕塑等等。在荷兰莱顿读书时，我当时想做艺术考古学，也就是从艺术史的角度，或者从美学的角度，来考察人类物质文化和艺术创作之间的关系。当我向导师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导师就说，你要搞艺术方面的考古，就得接触人类学理论。这样，当我接触到人类学理论之后，发现史前艺术其实是和信仰、宗教有关系的，甚至有很多萨满教的东西。当我把史前艺术和萨满教连接起来之后，就发现我的题目不再是艺术考古学了，而是宗教考古学，或者说是萨满教考古学。在萨满教考古学研究中，理论完全来自文化人类学对萨满教的研究。当我完成硕士学习，想要进一步读博士的时候，就觉得人类学理论对我的下一步研究是至关重要的，这也是我选择到美国留学的一个原因。虽然荷兰莱顿大学非常重视人类学理论研究，但总体来说，考古学在欧洲传统上产生于历史学科。中国也差不多，考古学产生于传统金石学，是历史学的一个分支。美国则是把考古学放在人类学里面，人类学理论和考古学研究是分不开的，是结合在一起的。所以，虽然我当时也有机会留在荷兰读博士，但最后还是决定选择美国，原因在于我想尝试从人类学理论中找到灵感，来考察古代的纹饰、信仰、宇宙观，或是别的一些宗教系统的内容。

邢：您在阿拉斯加求学期间，感觉到人类学的研究在美国和中国最大的差异是什么?

曲：差别非常非常大。实际上我不说，国内的人类学者也都知道。在美国，人类学的确是一个强势学科，它是整个社会科学里的基础学科，甚至说是基础学科中的基础学科。它不仅是最基础的学科，而且是非常强势的。从博厄斯(Franz Boas)1899年在哥伦比亚创立人类学系，到现在正好是120年的历史。我前几天在网上随手找了找，大概有700所大学可以授予人类学学士学位，有188所大学可以授予人类学硕士学位。这个基数是非常大的，有这么多的大学能授予人类学学士。如果将不授予学位的学校全包括进来，数字比这还要大得多。而我们国家只有60座院校有人类学的项目，能授予学位的就更少了。

不搞人类学的中国学者可能有一种误解，觉得人类学不过是欧洲搞殖民扩张的时候形成的研究非西方土著文化的学科。这一观点只对了一部分。人类学确实产生于欧洲，也确实是欧洲人在全球进行殖民扩张的产物。但“二战”以后，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二战”之后，它不仅研究土著文化，即部落社会的起源、语言、文化、社会制度、政治、经济等，还研究自身社会的主体民族，比如亚洲的日本民族、中国汉族，欧洲的安格鲁·萨克森民族、德意志民族和法兰西民族都可以成为人类学的研究内容。所以说人类学从“二战”以后成长为一个基础学科，从整体上研究人类的过去和现在，研究人的身体、文化与社会。发展到现在，它又产生了很多分支，比如说经济人类学、政治人类学、心理人类学、宗教人类学、艺术人类学、认知人类学、历史人类学以及生态人类学等等。

文章来源：《艺术大观》 网址: http://www.ysdgzz.cn/qikandaodu/2021/0303/686.html